歐陽飛鷹著實狡猾，玉璽到手之後也不和上官燕糾纏，瞅準機會便逃之夭夭。上官燕本欲追上去奪回玉璽，可是，那邊還有個半天月，雖然被三個人圍攻，雙方打鬥了許久也不見他有何敗象。罷了，暫且放過歐陽飛鷹，先對付半天月。

九靈姥姥抄著手看著幾個小輩和半天月交手，看得久了，就開始不耐煩了。

“我說，你們教的這都是些什麽徒弟啊？幾個人聯手都打不過一個。嘖嘖嘖，就這麽點兒能耐，看來這個師父也不怎麽樣嘛。”

聽到九靈姥姥頗為不屑的調侃，邊疆老人也不跟她頂嘴，只是不悅地翻了個白眼，他家乖徒明日可不在這兒。上官燕、司馬長風都是古木天的徒弟，白童頂多就算是自己半個徒弟，另外一半也算是古木天的，所以，他們聯手都打不過是因為古木天沒教好，跟自己可沒什麽關系。

邊疆老人在心裏打著小九九，全然不似古木天的怒氣沖沖。

“你說誰沒能耐啊？要不是半天月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，他哪是這幾個孩子的對手！”不顧邊疆老人的阻攔，古木天沖到九靈姥姥跟前，雙手叉腰瞪著她，一副非要爭個勝負不可的架勢。

“哼！”九靈姥姥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，似笑非笑道：“怎麽，難道你們已經老得連破他的命門都做不到了麽？”

“我我我……”古木天被九靈姥姥嗆得差些說不出話來，磕巴了半天才道：“他的命不該斷送在我手裏。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，你又不懂。”

“我怎麽就不懂了？枉你們活了這麽一把年紀，怎麽還這麽迂腐？”九靈姥姥毫不示弱，指著兩個老頭兒的鼻子訓道：“明明可以阻止一個惡棍行兇，偏偏選擇袖手旁觀，你們這就是草菅人命，就是他的幫兇！”

“哎呀，萬事皆有定數，咱們不可以……”

邊疆老人剛說了一句，就被九靈姥姥打斷：“不可以怎樣？我都這麽大把年紀，還怕遭天譴麽？今天，我就要為了我家小晞兒，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半天月。”

話音剛落，九靈姥姥便飛身躍起，轉眼間已身處戰圈中央，站在了半天月的身邊。那邊正打得難解難分的幾個人，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唬了一跳，不由得紛紛有些楞神。

就在這時，聽得九靈姥姥冷哼一聲：“半天月，這一掌是我替小晞兒還你的！”

她出手太快，距離又近，半天月來不及反應，便覺胸口中了一掌。雖然有些痛，但好像並無大礙。他暗嘆聲“幸好”，正欲還手，就見九靈姥姥嘴角微挑，掌下用力，一股強勁的力道頓時竄遍他全身，如同一把看不見的利刃一刀一刀將他分解。

半天月在這邊生不如死，可是在旁人看來，九靈姥姥不過是和他短兵相接，也不知道她那一掌，是否有傷到神功護體的半天月。倒是旁邊觀戰的古木天和邊疆老人看出了門道，想不到這老婆子的功力竟已如此深厚。

九靈姥姥退出戰圈，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層，不看任何人：“要想殺他就趁現在動手，他的罩門已經破了。”

幾個小輩都有些莫名驚詫，剛才那並不起眼的一招，竟已破了半天月的罩門！

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弄月，擡手一掌就朝半天月攻了過去。半天月反應倒也不慢，微微側身躲過攻勢，緊接著出招化解。

不過，他沒料到這一掌是弄月的虛招，近得身來，弄月“唰”地打開陰陽扇，數枚被他淬過毒的鋼釘夾著勁風，沖半天月飛了過去。

眼見襲來的鋼釘在陽光下泛著一層詭異的藍光，半天月不敢怠慢，左躲右閃一一避開，不曾想弄月也閃身到了他跟前，不等他出招，只覺得眼前一花，弄月揮動著陰陽扇在他面門上劃了好幾道……

“哢啦”，伴隨半天月多年的面具裂成了兩半，掉落在地上。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他一直刻意隱藏的容貌，也看到從他臉上和脖頸處不斷往外汩汩直冒的鮮血。

九靈姥姥慢吞吞走回來，站到邊疆老人和古木天的旁邊，雲淡風輕地說：“瞧瞧，這才是身為長輩的我們該做的事。”

氣得古木天沖她吹胡子瞪眼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。邊疆老人則在一旁小聲地碎碎念：“我不生氣，我不生氣，我不生氣……”

歐陽明日順著臭豆腐所指看了過去，如今半天月已死，那麽，他們接下來要對付的，就是趁機搶走玉璽，此時已溜之大吉的他的父親歐陽飛鷹。

難道，最終他也逃不過要跟他們刀劍相向的結局麽？

處理掉半天月的屍體，弄月等人倒也沒有急著去找歐陽飛鷹，大家暫且在春風得意宮歇下，等著昏睡的黃小晞醒來。

九靈姥姥守在黃小晞身邊，靜靜地看著歐陽明日為她診治療傷，冷不丁地突然問道：“你的腿為何會這樣？”

歐陽明日先是一怔，才反應過來九靈姥姥是在問他，自嘲般地笑笑：“晚輩自幼患有軟骨奇癥，雖然師父想了很多辦法替晚輩醫治，卻始終毫無起色。”

“哼，那是他學藝不精。”九靈姥姥不以為然地哼了聲，接著，她像是想起了往事，滿臉悲愴小聲嘀咕道：“要不是他無能，我的薰兒也不會……”

不會什麽，九靈姥姥沒有說出來，她慈愛地看著還在昏睡的黃小晞，眼裏有淚光在閃動。不過，這番話倒是讓歐陽明日聽出些端倪，大致明白了師父師娘多年的怨懟是為了什麽。

他還記得師父書房裏的那張美人撫琴圖，年幼時，他曾問過師父畫中之人是誰，可是，師父每次都是但笑不語。直到有一次，他偶然聽到師父對畫中人低喃：“薰兒，是爹沒用，爹對不住你啊……”

就在歐陽明日回想往事的時候，就聽九靈姥姥又對他道：“明日啊，姥姥的年紀大了，這些年來，身邊就小晞兒這一個親人。可這丫頭生性好動，又愛闖禍，惹了不少麻煩。你幾次三番救她性命，姥姥謝謝你。”

“姥姥……”

打斷他的話，九靈姥姥接著道：“你若信得過姥姥，就讓我看看你的腿。姥姥可不是你那不中用的師父，興許有法子讓你站起來。”

九靈姥姥的話，無疑是在歐陽明日的心裏點燃了一個小火苗。

因為這一雙腿，他自小被父親遺棄。這麽多年來，為了治好他，師父失敗了一次又一次，而他也失望了一次又一次。能夠站起來，幾乎已經成了一個奢望。可是。現在有人告訴他，或許有辦法治好他的腿，對歐陽明日有著致命的吸引力。

接下來的日子裏，歐陽明日為黃小晞療傷，九靈姥姥和邊疆老人商議治好歐陽明日的方案。

在此期間，臭豆腐回了國師府，將眾人在春風得意宮的情況，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玉竹夫人和歐陽盈盈。得知九靈姥姥肯為歐陽明日醫治雙腿，玉竹夫人喜極而泣。不管結果如何，她都是滿心的欣慰和感激。

易山也是開心得不得了，幾乎在國師府裏待不住，想要立刻趕去春風得意宮，在他家也身邊伺候著。

黃小晞在歐陽明日悉心照顧下，傷勢正在慢慢痊愈。且有九靈姥姥在旁督促，她不得不重拾荒廢許久的內功心法，每日修習。而歐陽明日在被師父師娘折騰了兩日之後，從師娘那裏得到一個肯定的消息：他的腿能治。

所有事情好像全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，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情形下，所有人都極為默契的沒有提及歐陽飛鷹，沒有提及被搶走的玉璽，沒有提及報仇。

眼看著黃小晞一天天好起來，昨天明日說想回國師府。

玉竹夫人和盈盈住在那邊，身邊只有易山和小喜伺候，若是歐陽飛鷹又要囚禁玉竹夫人，他們可敵不過。明日不放心，她自然理解。加上臭豆腐想要照顧妹妹，又想多些時間和盈盈相處，這些天終是兩頭跑，折騰得很，黃小晞看著也心疼。不如回去，對大家都好。

走之前，自當跟弄月說一聲，而黃小晞，在心裏還是很感激弄月的。

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弄月的房門外，黃小晞正欲上前敲門，卻發現房門大開，弄月正背對著自己，看著什麽東西發楞。

黃小晞輕手輕腳走了進去，走得近了，就看到弄月在看的東西。

那是兩個牌位，兩個女人的牌位。

無憂宮主和星兒，對弄月來說，這兩個女人是不同於其他人的。一個雖非生母，卻視他如己出；一個雖為奴為婢，卻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。

看到弄月為星兒立的牌位，黃小晞不禁有些感嘆，若是星兒真的在天有靈，看到了一定會很欣慰吧？“愛妻星兒”，或許在她活著的時候，從未奢求過能得此名份，可她死後，弄月能給她的也就只有這幾個字，算是了卻她的心願。

“要走了？”

弄月沒有回頭，可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，也知道她此時來這兒的目的。

黃小晞站在他身後微微一笑：“是，明天就走。”

“也好。”輕輕吐出這兩個字，弄月轉過身看著黃小晞，“照顧好自己，別再讓人替你擔心了。”

“嗯。”垂著眼，黃小晞笑著點頭應了聲。

看著垂在她耳畔的發絲，弄月習慣性地擡手想要幫她挽好，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，慢慢收回。

“告訴他，我暫且不會對付歐陽飛鷹，不過，要是人家不肯放過我，我定當還手，而且絕不留情。”

黃小晞擡頭對上他的目光，誠懇道：“我會跟他說的。謝謝你，弄月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感謝雲舒妹紙砸的地雷，謝謝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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